散论福建海洋文化

□石建平

　　福建是海洋大省，是中国海洋文化重要发轫地之一，是中华海洋文明历史演进宏大格局中的始发源流、特色区域和重要节点，有着特殊海洋战略地位、丰富海洋特色资源、悠久海洋开发历史和重要开海兴海文明历史地位。全面梳理和深入研察福建海洋文化历史源流和演进脉络，客观评价和准确把握福建海洋文化历史贡献，充分发挥和有效转化福建海洋文化时代价值和现实成果，对于强化海洋文化自信，增强推进福建高质量发展文化支撑和精神力量，加快海洋经济强省和文化强省建设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习近平总书记十分重视海洋强国建设，也一直关心福建海洋文化和海洋经济发展。他在福建工作时前瞻性提出并推动建设“海上福州”和海洋经济强省，孕育了海洋强国思想，开创了海洋文化和经济发展相得益彰的生动实践。2024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再次来到福建考察，作出关于加快海洋建设的重要阐述和殷切希望。

　　深入考察福建海洋文化的生动气韵，弘扬福建海洋文化精神，加快福建海洋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是彰显福建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中奋勇争先，推进海洋文化强省和海洋经济强省建设的新支撑、新引擎和新作为。

　　一、福建是开启中国海洋文明重要区域之一

　　海洋考古发现及古代文献记录凸显福建在中国海洋文明历史源流地位。重大海洋考古发掘、重要文物遗存和古籍资料指明福建是中国海洋文明重要发轫地之一。被评为2011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的福建漳平奇和洞遗址，不仅是东南沿海史前考古的重大突破，而且其石器和陶器风格与台湾‌长滨、福建平潭壳丘头等地考古发掘具有密切联系，成为闽台史前文化重要源头的实证。而列入2023年度中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的平潭壳丘头遗址群建立了中国东南沿海岛屿地区距今7500~3000年考古学文化序列，展现了距今5000~4000年前原始社会晚期人类在沿海集聚生活的场景，是闽台两岸海洋文化的起源，也是以海洋为生的南岛语族先民的重要起源地。

　　福建是海上丝绸之路起点和古代中国海洋商贸中心。福建海上贸易由来已久，历史上福州处在中国北部政治中心与中国南部及东南亚藩属国中转位置，是重要贸易货物枢纽。郑和七下西洋最后一次航行病逝海途，时为副船长的福建漳平人王景弘接过领航之责，不仅带领船队顺利返回，而且以正使身份带领船队于宣德九年（1434年）完成第八次下西洋壮举，持续了中国海外文化交流和海上贸易，并撰有《赴西洋水程》等总结航海经验之书，同郑和一样被誉为中国历史上伟大的航海家、外交家。

　　福建是陆岛相连台海相通的海峡两岸联系的桥梁纽带。闽台法缘悠久，早在1335年，元朝政府正式在澎湖设巡检司，隶属福建泉州同安县（今厦门）。清代以前，台湾及澎湖均隶属于福建管辖。清代台湾与大陆经贸联系日益紧密，实行的“郊行体制”对大陆与台湾商贸有了初步的组织分工；历史上大批闽南人、客家人多次从闽南举家渡海至台湾开垦经商,筚路蓝缕形成明清移民台湾的“唐山过台湾”现象，加强了海峡两岸文化交流合作。

　　福建是经略海洋向海开放，与世界海洋文化交流互鉴的桥头堡枢纽地。福建沿海不仅是中国古代经略海洋之发轫地，也是向海开发之前哨；不仅是开发海洋贸易的出发地始发港，也是海外文化进入中国，中外文明交流的窗口和中转地。

　　二、福建海洋文化的气韵

　　习近平总书记2024年10月来闽考察时强调，要全面展现新时代八闽文化的气韵和风采，在提升文化影响力、展示福建新形象上久久为功。

　　福建海洋文化在长期的演进中凸显鲜明特色，形成山海互济、港城相依的海洋文化地理界面，闽越遗风、中原主流相互交融的“海滨邹鲁”，开海禁海历史交替、图构影响闽地兴衰的历史印记，和平友善、开放包容的文化使者和交流互鉴中转枢纽，各展所长、多元交融的海洋地域特色文化。

　　福建海洋文化气韵孕育于福建沿海地理环境，根植于持续演变的海洋开发历史，长期提炼形成海洋文化独特风格、发展气势、高雅品位、物质文明优秀成果和精神文明高尚境界。其地域特色明显，历史承载丰富，内涵孕育深厚，精神境界高远，是福建文化突出标志，也是中国海洋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和中华海洋文明的优秀代表。

　　福建沿海地处中国东南陆海结合部，面对台湾海峡直通广袤的太平洋。位于长江三角洲和珠江三角洲、长江经济带、浦东经济开发区与华南粤港澳大湾区南北航线中点，历史上就是中国诸朝代对外通航的重要港口城市，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和重要节点。在世界海洋航线中位于东亚、东北亚和东南亚、南亚海上交通重要枢纽和节点，是太平洋西岸航线南北通衢必经之地，是大陆距离台湾最近的港口和城市，也是中国东南省份、中部内陆省出海的大通道和桥梁，地理区位十分重要，对台位置不可替代。

　　福建山海互济、港城相依的海洋文化区域布局特色持续协同、共同成就，展现新的时代特点。如今福建聚焦海的优势、山的特色，实施新时代山海协作机制，构建闽东北、闽西南两大协同发展区，推动福州与南平、福州与三明、厦门与龙岩、泉州与三明山海对口帮扶，念好新时代“山海经”，形成双向互动、合作共赢发展态势。

　　闽越遗风、中原主流相互交融的“海滨邹鲁”。福建文化源自中原，沿海开发兴盛得益于中原文化不断南移，与本地文化元素融通，留存诸多中原文化“活化石”，具有明显的海洋文化特征。从“开漳圣王”陈元光到“开闽王”王审知都留下开航贸易、耕海牧渔的海洋文化历史风貌。“八姓入闽，衣冠南渡”大量中原人迁入福建，在沿海繁衍生息，形成的闽南习俗特色、南音、莆仙戏等，是中原艺术和民俗遗韵的“活化石”。

　　闽学兴起擦亮理学名邦。福建是理学传扬重地，理学“濂洛关闽”四门派之闽学传承中华文化道统，凸显集大成之功，是开辟理学新境界的省份。福建是朱熹出生、成长、学习、讲学之地，也是理学重镇，朱熹在福州多次传讲，在泉州主簿三年、知漳州一年，所到之处致力兴教传学，福州、莆田、泉州、漳州等沿海都是历史厚重的“海滨邹鲁”闽学形成与传播地。

　　福建各展所长、多元交融的海洋文化分工协作特色持续提炼、互利互惠，形成新的时代格局。推动建立海洋文化、经济交流合作长效机制，加强各具特色海洋文化交流融合，构建相生相融的海洋文化圈，打造命运与共、和谐共生之海；加强海洋文化经济信息共享，推动沿海之间海洋经济要素有序自由流动，经济结构合理有效，打造分工科学、互助共赢之海；挖掘海洋文化与旅游活力，推动滨海文旅资源产业转化，构建滨海、海岛旅游线路与产品，打造海洋文化和产业融合发展、相得益彰之海。

　　三、福建海洋文化精神

　　福建海洋文化精神体现了向海而生、海纳百川的开放包容，敢为人先、革新图强的拼搏进取，乐善好施、根脉不忘的爱国爱乡，无私奉献、顾全大局的团结协作，兴海为民、经海为公的担当作为，交流互鉴、合作共赢的海洋命运共同体等鲜明品质。

　　福建海洋文化气韵精神的厚度和高度在于长期演变提炼形成的海洋文化思想理念和精神谱系。包含不同历史阶段，体现不同海洋文化特色，但又一脉相承的文化精神气质，是一个多层面、多功能的海洋文化特色体系，体现清晰的传承脉络、内在联系的思想理念、概括提炼的多层面特征、卓有成就的历史和时代作为。其一是福建优秀传统海洋文化古韵气质，具有源远流长的起源、兴海图强的历史贡献，包含海洋思想理念、海洋传统美德、海洋人文精神，是福建优秀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也是中国文化自信、历史自信的重要标志；其二是红色海洋文化气韵追求，在中国近代历经几次海战失败的痛定思痛，人们探索强国富民道路，福建沿海人民坚持革命斗争精神推进新民主主义革命取得伟大胜利锤炼的文化气质；其三是社会主义先进海洋文化精神境界，新中国成立以后，经过各时期探索，海洋开发视野与境界不断提升，形成与时俱进的社会主义先进海洋文化理念品质；其四是新时代中国特色海洋文化气韵精神，坚持开发和保护结合、文化和经济相得益彰、国内和国外统筹，提升铸炼形成先进的海洋理念和海洋新质生产力，开拓铸造开放的国际视野、务实创新的海洋强国建设实践新格局。

　　当今时代，福建传承弘扬为民谋福、以民为本优秀传统，海洋文化的担当气韵呈现新的气象。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海洋文化和经济发展理念，突出两岸人民福祉，担负建设海峡两岸融合发展示范区先锋和前沿责任，积极探索海峡两岸深度融合发展闯出新路，共同弘扬中华海洋文化，以建设台胞台企登陆第一家园实施先行先试措施；因应海丝之路沿线国家和地区人民意愿，推进海丝核心区改革创新，推出一批全国首创、惠及海丝沿线的创新举措；共享海洋发展改革成果，承担自由贸易试验区体制机制改革探索任务，形成可复制、可推广的创新政策，提升新时代担当作为、胸怀天下的精神气质。

　　当今时代，福建传承弘扬和邻友善、互利互惠优秀传统，海洋文化的融惠气韵擘画新的图景。“一带一路”倡议积极推进，“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核心区”加快建设，打造我国海上丝绸之路沿线国家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弘扬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的海丝核心精神，高扬平等、互鉴、对话、包容的海洋文明。福建在推动构建海洋命运共同体中探索有效路径发挥了先行作用。

　　四、传承弘扬福建海洋文化的时代价值

　　福建海洋文化在历史上为中国海洋文化发展和海洋文明演进作出重要贡献，理应挖掘和发挥其时代价值，激发气韵精神的时代活力。推进福建海洋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要着力做好创造性转化文章，加强福建海洋文化历史价值挖掘阐释和物化转化，弘扬传承借鉴作用，赋予时代新的内涵，将海洋文化资源优势转化为海洋文化产业优势和社会经济价值；着力做实创新性发展文章，善于提炼福建海洋文化蕴含的思想理念、历史事功的时代精神，策划和建立应用场景和应用产品，促进海洋文化优势焕发新机活力；着力做新融合性推进文章，从多层次广视角促进海洋文化和经济社会功能深度融合，将海洋文化强省建设和海洋经济强省建设有机结合起来，发掘其适应时代要求的文化创新亮点和建设实效。

　　准确提炼内涵理念，着力打造物化精神标识。全面梳理福建海洋文化的历史人物、重大历史事件，提炼爱国主义思想和强海兴国理念，建立和提升海洋领域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激发海洋文化自信。打造具有海洋理念的建筑标识、物化基地，规划城市雕塑、城乡艺术等海洋文化实景，融入城乡建设标识，凸显海洋文化精神标识震撼力。

　　加强守正保护利用，着力发掘提升潜力效能。在海洋社科研究和传播中创造一批高质量研究成果，培养一批全国领军人物，体现海洋强省、社科强省相结合的社科水平和标志。依托厦门大学、福州大学、福建师大、福建社科院等现有的研究机构，深挖福建海洋文化的历史地位、历史贡献和时代价值。

　　加强海洋文化遗产保护利用，建好国家水下考古福建基地，提升海洋遗址公园展示水平，推进海上丝绸之路联合申遗工作，加强南岛语族研究，拓展闽台海洋文化交流和国际海洋合作。

　　有效转化资源优势，着力活化融合创新发展。加强深度融合，建设全国海洋文化旅游融合发展示范区。开发丰富多彩的海洋文化旅游产品，依托滨海古城、古港、古街、古市、海洋海滨景区、海岛旅游等载体，推出多种特色滨海旅游线路和产品。

　　加大宣介交流传播，着力拓展对台对外合作。加强海洋区域合作和对台对外交流互鉴，建设海洋文化交流合作走出去基地。立足长期积累的海外联系，发挥海外文化驿站、旅游推广中心、商会作用，扩大海洋文化宣传传播实效。拓展两岸海洋领域合作，推进台湾海峡资源共同勘探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