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就好

1月18日，参加演出彩排的孩子们在田野中等待上台，他们身后是“高甲戏发祥地”岑兜村。

1月18日，因头冠沉重、头巾长时间紧勒头部，彩排中的洪梓航难受得流泪。

5月15日，在学校参加写字比赛的洪梓航，平日里戴着眼镜显得很文静。

2018年8月23日，一位岑兜村村民经过绘着戏曲彩绘的老厝。

5月16日，洪诗雨（右一）、洪诗博（右二）姐弟俩在家与好友一起练习南音，唱到最后，姐弟俩开起了玩笑。

5月17日，岑兜高甲戏团的洪德文师傅带着李安安（右一）、洪诗雨（右二）在排练。

2015年7月11日，第一批高甲戏兴趣班的孩子练习拉伸，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铆足了劲。

2015年7月12日，岑兜村高甲戏纪念馆，村里戏团的两位老演员在化妆，准备晚上的演出。他们背后的墙上是历代著名高甲戏艺人的照片。

　　洪妙诗是2015年高甲戏兴趣班的第一批学员。2017年考入泉州艺校，现在是安溪县高甲戏艺术保护传承中心的一名演员。每个月回家时，她都会来训练场，为弟弟妹妹们讲解动作。

1月18日，熬过了漫长的等待和彩排，洪梓航如愿身着郑成功将军戏服站上舞台。

　　编者按：南安岑兜村是高甲戏的发祥地，当地高甲戏一度辉煌又趋于凋零。2015年，岑兜村创立少年高甲戏兴趣班，“从娃娃抓起”。10年来，福建日报记者用镜头持续记录，见证了乡土文化的根脉在代际传承中生生不息。

　　5月17日，周六，南安市石井镇岑兜村，62岁的洪德文不到8点就来到村文化活动中心一楼的练功大厅，按下所有照明开关，打开两台移动式冷风机，为早上的训练做好准备。

　　每周六，村里高甲戏剧团的老艺人都会来到这里，给岑兜少年高甲戏兴趣班的孩子上“名师”课，根据角色进行针对性辅导。这天，洪德文要给参加“六一”演出的孩子做单独训练。

　　演了46年戏，这位略显瘦削的老“戏骨”经历了岑兜高甲戏的潮起潮落。

　　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高甲戏的发祥地，岑兜村有着“十家九戏”之说。20世纪80年代，村里的高甲戏班近30个，常年在外演出，甚至到东南亚巡演。但衰退也来得无比迅速。到21世纪初，村里仅剩下一家戏班，因为缺少年轻演员，曾经名角一个跟头从后场翻上舞台，紧接几个空翻开场的武戏，已很少见到。

　　直到2015年，村里开办了少年高甲戏兴趣班。

　　“如果村里的孩子都不学了，那‘高甲戏发祥地’的称谓又有什么意义？”岑兜村党总支书记洪安平是兴趣班的发起人和见证者。

　　第一期兴趣班放榜招人，一下子来了50多名孩子。“万万没想到……”洪安平清楚记得看到名单时的惊喜。

　　洪梓航的表姐就在第一期名单里。学员汇报演出时，表姐扮演了郑成功，帅气模样让还在上幼儿园的洪梓航羡慕极了。“我也要学戏！”他嚷嚷着，直到上了小学一年级，终于成为兴趣班的正式学员。

　　乘着泉州文旅火热发展的东风，2025年春节前夕，以“高甲之乡·戏幻岑兜”为主题的首届洪埔戏剧交流汇暨岑兜高甲嘉年华在石井镇举行。经过5年高甲戏学习，洪梓航在《郑成功教场练兵》演出中首次扮相郑成功，圆了多年的“将军梦”。

　　那天晚上，林国春在后台目送着孩子们一一上台。兴趣班的每次演出，从动作到造型再到选角，林国春是最后的拍板人。作为兴趣班的专职老师，他每周二都要从漳州龙海家中来岑兜待到周六。

　　“从最简单的剑操到腰功、腿功、把子功，他们都会学到。我是龙海人，口音和本地不同，唱腔就由本地师傅教。”林国春没想到自己在岑兜一待就是10年，手把手领着一批批小学员长大、上台。

　　“这里最吸引我的就是氛围。”林国春说。10年里，岑兜村陆续建起了戏剧体验馆、高甲戏传习所、戏曲文化公园，石头厝的墙上还多了高甲戏人物的彩绘形象，也让村里的老艺人看到了传承的希望。

　　年轻时演过大花、二花、武老生、文丑及武丑多个扮相，现在的洪德文左耳戴上了助听器，倾听时喜欢侧着头，再也不能满场空翻，却一直坚守着舞台：“丑，是高甲戏最特别的角色，我想把他们培养起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几个孩子正在垫子上依次空翻接力。处在换牙期的洪诗博是兴趣班年纪最小的一个，缺了颗上门牙的他笑起来就有股子调皮劲。

　　丑的滑稽、花脸的威武、小生的灵秀……每一名热爱高甲戏的孩子总能在剧目中找到最能释放天性的那个角色；每一名孩子的热爱，也带动着一个家庭对高甲戏的关注。每年，村里都会组织一次兴趣班的汇报演出，台上的孩子演得认真，台下的亲友、乡邻看得热闹。

　　“这10年，有300多名孩子来兴趣班学戏，9人最终选择进入戏曲专业院团。”林国春掰着手指数着，“学戏跟唱歌一样，有专业的也有业余的，对孩子们来说，欢喜就好。”（王毅 文/图）